名利可以说是个好词。建功立业,赫赫有名,是人生价值实现的重要标志。名人,假如不是自封的,而是公推的,那么多多益善;承认物质的决定作用,承认利益追求的正当性,是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对任何个人、民族和国家,增益财富都是发展的硬道理。在这个意义上讲名利,文天祥“留取丹心照汗青”,其名与民族精神的升华相联系;周恩来“邃密群科济世穷”,其利与追求天下人的幸福同含义。开创中华民族伟大振兴的新世纪,建设超越任何历史时代的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我们不能忌讳谈名说利。
但名利在很多时候又成为名缰利索。成名固然需要内功,但外在的偶然因素也往往起大作用,因而难中有易。保持盛名则不一样,经常的情况是经营一生,毁于一旦。因而有“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有“者易折,者易污”。说到物质利益,孔子有“富贵于我如浮云”之说,但“不畏浮云遮望眼”者几人?“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历史的变易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改革开放,对领导干部是一种考验。许多人在考验面前不愧英雄的称号,但也有一些人,过不了金钱、美色、权力关,伸手被捉,赔上了前途以至性命。有人说,酒具有“马太效应”,“损不足以奉有余”,可以使快乐者更快乐,忧愁者更忧愁。名利亦然。它可以锦上添花,也可能雪上加霜,区别盖在承载者的“德、能”情况。特别是品德,在变化中总起主导作用,它掌握着名与利对一个人是福是祸的密码。
道德品质的高尚和鄙下,首要的区别在于如何看待和处理个人与他人、集体、国家的关系。“宁让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是为极端个人主义。名利之于这类人,作用不外是助纣为虐,结果只能是欲益反损。而“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者,忘我奋斗,名利不争,然美名、利益之类则常常会不胫而走,不期而至。
名利作为一种社会评价的结果,对个人是一种责任引导,对社会是一种进取引导。它不应是行为者的出发点,而应是他们履行社会责任的副产品;相反,以个人名利思想作行为引导,着眼于衣锦还乡,封妻荫子,在世俗社会人前显贵,则难免因誉致毁,求荣取辱,人财两空。
加强修养应首先从无私奉献、淡泊个人名利开始。只有自觉地把个人理想融入到全国各族人民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共同理想之中,把个人奋斗融入到为实现祖国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奋斗之中,个人才会有光明的前途。如果出发点是谋求个人名利,就很难把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坚持到底。
提倡淡泊个人名利,不是提倡“无为”,而是为了弘扬一种奋发进取的伟大精神,用超越功利的境界,作出功在当代、利泽千秋的事业。古训“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具有了新时代的内涵。
提倡淡泊名利,对已有建树的广大领导干部来讲,首先应体现在如何对待荣誉上。有了成绩,首先想到人民的养育之恩和同志们的功劳,不能贪天之功归为一己。在处理事业的长远要求和个人当前功绩的关系上,要反对急功近利,不能干图虚名而招实祸的蠢事。在发展经济中,要划分当得利与不当得利的界限,坚持取之有道,坚持正当手段和正当目的的统一,坚持对人民群众的少取多予。
唐代诗人白居易诗云:“只见火光烧润屋,不闻波浪覆虚舟。名为公器无多取,利是身灾合少求。”他所指的名利当然是个人的名利。歌德笔下的《浮士德》,魔鬼靡非斯特给了他很多顶极的俗世享乐的诱惑,他却总找不到对生活的满足感。后来,在领导人民填海造田的事业中,他才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多么美啊,请停留一下!”超越自我的社会成就使他获得了人生最美好的感受。由是观之,淡泊态度与进取精神的统一,平常心与责任感的统一,应该是我们对名利问题的基本思路。